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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兮河,在等一個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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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兮河,在等一個人

懊惱。

她知道自己又搞砸了。

人前專業優雅的“完美主播”,裴藝秀是多少人眼中的“心頭好”呀~可偏偏,她一遇到盛衍,就會被打回原形。小時候那些莽撞的性子,不經意間暴露無遺。

“盛衍~”

她不甘心又喊一聲,回應她的只有狠狠摔上的關門聲。

果然,碰一鼻子灰。

這家夥真難討好。

可她不死心,隔著門沖裏面喊:“今晚跨年夜,要不要一起看煙花?!”

屋裏沒動靜。

她幹脆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:[晚上12點,蘇兮河上游的曉春橋,我等你啊~]

客棧裏,大夥忙著張燈結彩。

今夜跨年,鎮上的每個角落都被裝飾得紅紅火火,包括蘇兮河上的幾座拱橋。

可裴藝秀卻被導演要求留在客棧,暫時不要與節目組一起行動,也不要出門。

原因呢?

一則,是關照她手上有傷,纏著紗布上鏡終歸不好看;

二則,派出所事件,毫無意外地再次將《姍姍》送上熱搜。

申海臺原本想借裴藝秀的熱搜體質,幫助節目一炮而紅。

如今可好,《姍姍》頻頻被黑上熱搜,如遭反噬。網傳的各種黑料,都不及一張“警車停在姍姍小築外,帶走男嘉賓”的照片嚴重。

風口浪尖之下,申海臺實在不想讓裴藝秀貢獻更多黑料。

與臺裏商議後,節目組認為目前最好的平息方式就是強化“一切正常”的信號。

於是,@姍姍來遲的TA官方帳號發布了一張氛圍感十足的花絮照。照片是一張合影,嘉賓們圍坐在充滿煙火氣的早茶鋪,有說有笑地吃著早餐。

俊男靚女,何其養眼。

而胡裕德作為男嘉賓,剛好被繚繞的霧氣擋得不清不楚。

可照片下,是網友們清一色的無情評論:

@鍵盤刺客小c:哪一個是被JC抓走的男嘉賓?

@是美少女呀:跟路透差好多,誰是誰啊~一起來找茬?

@裴藝秀今天退圈了嗎:喲,辣眼睛的裴騷騷沒有了!是被逮起來了嗎?

@KK是二麻子:沒有一對般配的,這也好意思叫戀綜?

@……

網上基於“派出所”事件的討論逐漸被“姍姍合影”替代。畢竟,網友們永遠關註最新鮮的資訊。

就在大家以為這事快過去時,知名演員@謝央央剛好“手滑”點讚了某營銷號發的微博。

文案:裴藝秀疑勾引富商男嘉賓不成,轉而調戲代班觀察員洩憤,雙雙受傷。

配圖:瓜好大,好刺激.jpg

哪怕謝央央很快取消了“點讚”,可媒體與網友早就截圖留證,新一輪話題再度沖榜熱搜。

前兩日的“謝央央裴藝秀爭執,致人落水”事件還沒消停呢~

原本與“派出所”事件無關的謝央央,偏偏又卷進今日的輿論風波中,讓《姍姍》這檔戀綜節目愈發撲朔迷離。

“我打賭,謝央央是故意的。”

裴藝秀癱在客棧房間的沙發上,十分煩躁地往【絕色申都三姐妹】群裏發語音。

幾人先前已在群裏斷斷續續聊了一陣。

這會兒瞧見新熱搜,簡尋之實在耐不住好奇,直接從群裏發起了視頻電話。

裴藝秀倒是很快接起視頻,而陳琛那邊卻無人接聽。

“哎,大炮在忙嗎?”

“不知道啊~好像是最近收了個徒弟,晚上忙著教攝影吧。”

“聽他胡謅呢,又不缺錢教什麽徒弟,肯定是在哪個酒吧鬼混。”

“誰曉得,反正最近他消息回得賊慢。”

簡尋之聊回正題:“所以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?我是不是該提前買個保險,好怕下次陪你出來喝酒會挨打!”

“怕挨打?”

瞧著手機屏上的視頻窗口,裴藝秀懶懶應道:“讓單宴澤給你配兩個保鏢啊~不,四個,順便保護一下我。”

“你的保鏢還用卷毛給你配?”

簡尋之笑得有些雞賊,“盛衍都為你受了傷,要配保鏢也是他給你找呀~對不對,盛太太?”

“你夠了,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諷刺我。”

自從陳琛跟簡尋之知道她嫁了盛衍,倆人的態度簡直天翻地覆。

畢竟簡尋之曾經吃過盛衍的虧,對他戴有色眼鏡也是情有可原。

可陳琛是怎麽回事?

自那夜聊徹天明後,陳琛都不怎麽主動找她聊天了,給他連發幾條消息也是好半天才回覆一條。

就如現在。

她跟簡尋之在群裏一來一回幾十條消息,陳琛也就插縫回了兩三條。態度可見一斑。

“老裴,我聽卷毛說,盛澤娛樂有在接洽謝央央。盛衍不知道你跟謝央央不對付嗎?”

裴藝秀:“……”

想起盛衍給姓謝的遞名片,她就覺得心塞。

可心塞歸心塞,她沒法左右盛衍的決定。

想到這兒,裴藝秀彎起一副巧笑眉眼,捏著嗓子說:“熏熏呀~聽說你家卷毛在盛澤娛樂占股百分之三十?”

“昂,好像是吧。”

業界傳聞,盛澤娛樂的“澤”指的就是單家公子單宴澤。

裴藝秀嘿嘿兩聲,又問:“那你家卷毛是不是有一票否決權?”

簡尋之瞇起眼來:“你想幹嘛?”

“明知顧問~”

“想都別想!卷毛本來就不怎麽過問盛澤娛樂的事,我可不想拿這事為難他。”

裴藝秀撅了嘴,悶悶不樂地撥弄頭發。

又聽對面說道:“不過我也討厭謝央央,大不了我去吹點枕邊風咯~不是為了你,不用謝我。”

*

距離零點,還剩不到十分鐘。

蘇兮河畔熙熙攘攘,游客們聽聞今夜河上煙花秀,紛紛圍聚而來共賞盛景。

曉春橋位於蘇兮河上游,距離浮華客棧有一裏路遠,算是遠離喧囂的一處賞景勝地。這鬧中取靜的好地方,多為當地人知曉,因此游客零星。

裴藝秀裹著一套修身羽絨服,戴著黑色口罩和棕色毛線帽,獨自倚在曉春橋的石欄邊。

不讓她跟節目組一起行動,正合她意。

破節目,早不想錄了~

可不準她出客棧,那她就當導演放屁。什麽時候,一個節目組還能限制人身自由了?

況且,她可是約了盛衍一起跨年看煙花~誰都休想攔住她!

只是可惜了她精心準備的妝容,口罩帽子一遮,唯獨露出一雙水波瀲灩含情目。但願她今夜電力十足的眼妝,可以成功撬開盛衍那顆宛若“無人區”的心。

[盛衍,來了沒呀!]

[我在橋下等你,戴毛線帽的那個是我。]

[迷路了嗎?丟你個定位啊~]

幾條消息發過去,都有去無回,眼看著就快零點了。

裴藝秀抱著手機遠遠張望,蘇兮河兩岸行人不多,若是盛衍來了,她一眼就能辨別。可視線內走動的人影,沒有一個似他。

這時候,幾艘原已擱淺的烏篷船,亮著紅燈籠再次漂入河道。岸邊小碼頭,有男生招手詢價,想租烏篷船與心儀的女孩游河跨年。

“十分鐘,八百塊?”

裴藝秀豎起耳朵,聽著那風裏飄來的討價還價聲。

那劃船的老兒也未免黑心,張口就是千八百,也不看看那對小情侶才多大年紀,怕是大學還沒畢業~做了攻略專程窮游蘇兮河,只為跨年這一刻相伴的浪漫。

男大學生面露難色,女孩見狀,忙拉著他往下游走。

隱約聽見女孩說:“黑漆漆的,坐船多危險呀~走啦,我才不敢坐。”

男孩垂著頭,輕聲道:“可是你之前說很想——”

女孩笑著打斷:“那是之前~我現在不想啦!我現在啊,只想吃糖葫蘆~走啦,給我買糖葫蘆去。”

牽著手的一雙背影,並肩往下游燈火浮動處走去。或許時隔幾年,他們會再回來~底氣十足地對那劃船老兒說一句“莫欺少年窮”。

望著他們消失在夜色中,裴藝秀的思緒飄至十數個春秋前。

那一年,曾有個囂張跋扈的小女孩,狠狠嘲笑一個竹竿般清瘦的少年。笑他面癱,笑他是個受氣包,笑他窮得買不起一碗魚蛋。

少年不茍言笑,神色冷淡。

每次以為成功激怒他時,他仍舊會躬下腰,撿起她丟在地上的硬幣,一聲不吭地去街邊小攤幫她買魚蛋。

其實,咖喱魚蛋也沒多好吃。

可她就喜歡戲弄他,蘸著魚蛋碗裏的咖喱醬,笑嘻嘻地抹到他的鼻頭,衣服,褲子上,然後幸災樂禍地看他被幫傭女工呵斥。

她常常想,為什麽他就是不會生氣呢?

他不反抗,不解釋,甚至逆來順受;於是,她肆無忌憚,變本加厲。

如果當年那個女孩知道什麽是“莫欺少年窮”,她也許會學著對他好一點。或許這樣,他後來就不會一心想著脫離她的世界,哪怕被斬斷一切經濟來源,孑然一身也要離開。

突如其來的煙花炸裂聲,驚得裴藝秀猛然擡頭。

墨色夜幕上,一簇又一簇的煙花接連綻放。震撼人心的華麗璀璨,在一陣陣歡呼聲中轉瞬即逝。緊接著,新一輪的煙火飛馳而上,在穹頂炸出絢麗火花,幾乎照亮了半片夜空。

她忙看了眼手機。

時鐘顯示:00:00:17

過零點了嗎?

裴藝秀沖周圍張望一圈,他終究是沒來。

幾十條祝福信息湧進手機,她一條條看發件人,沒有一個名字是“壞家夥”。他們是曾一起跨過年的,那些沒來及珍惜的年少時光,如今想來何其珍貴。

心頭湧起隱隱的失落,裴藝秀知道,回不去了。

“裴主播。”

耳畔響起男人的嗓音,她驚喜地看過去。

絢爛的焰火,頓時將她的面容染成繽紛。

曉春橋上,男人扶了扶鏡框,鏡片卻映出她幾分失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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